第 37 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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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37 章
沈明倫雙眼緊閉, 就這麽仰面倒在草地上。
他臉色蒼白，唇色發青，要說他是猝死也有可能。
周應越倒抽一口冷氣, 連忙近前, 這就立刻把右手高高舉起。
但下一刻，周應越有把手放下。
差點當成周少白處理, 拍兩下就好, 忘了別人不一樣，經不起這麽造。
不知道是不是弱小的動物容易察覺危險, 沈明倫在差點要死的時候，眼皮微顫，本能地醒了過來。
“你……”
沈明倫眨著眼睛，對著搖晃的天光看了好一會，才認出眼前這個蹲在一旁的少女是誰。
“做夢這兩兄妹也沒放過我啊……”
沈明倫又緩緩閉上眼，剛想翻個身繼續睡，下一刻卻像被人用針紮了屁股一樣，一下跳了起來！
“周應越！”
沈明倫轉頭就跑，但因為腿軟，剛跑一步, 就膝蓋一軟磕在了地上。
周應越一把將他扯起來，一臉擔心, 語氣卻很惡霸：“你沒事吧，跑什麽跑？！”
沈明倫磕磕巴巴：“是, 是啊, 我, 我跑什麽呢？”
沈明倫擡頭看天，青天白日的, 什麽也不會發生。
沒有噩夢，也沒有奇跡。
沈明倫看著身邊的周應越，突然嘴角下撇，竟是忍不住哭了起來。
“現在你們滿意了吧！”
周應越：“啊？”
沈明倫邊哭，邊用衣袖擦眼淚，悲痛萬分：“我現在真不行，你哥一定在看我笑話！”
周應越：“啊？”
人一旦哭出聲，釋放起情緒，腦子就是一片混亂，有什麽說什麽。
“我現在不敢去試鏡，因為試鏡一定失敗，錄音棚唱兩句就破音，跟別人對視一眼，都怕別人看出我演技差得要死，我這個樣子，還怎麽跟你哥爭！我說不定連你也比……可能還行。”
沈明倫哭哭啼啼，周應越是一句也沒聽懂。
事不過三，周應越聽不懂就放棄聽懂，她站起身，兩步跨過綠化帶，這就要推著車走。
“對面有家醫院，你不舒服可以去看看。”
周應越指著馬路對面的精神學科專精的醫院，禮貌一笑。
這話傷害性不高，侮辱性極強。
沈明倫當下跳過綠化帶，一臉認真地說：“我沒病！我沒發瘋！”
周應越又是淺淺一笑，更禮貌了。
“不然我給沈明夏通知一聲吧，你突然倒在這裏，還是不太好。”
何止不太好，不只身體狀況，人都癲起來了。
“我，我真的沒事，我就是快三天沒睡，每天都在練習，剛才出來買咖啡，但實在太困，這才躺在那睡一會。”
沈明夏大力擦著眼睛，挺起胸膛，力求一個精神健碩。
“所以，你別跟我妹說。”
周應越豎起大拇指，大感敬佩：“不愧是演藝圈前輩，原來私底下還在不斷精進自己。”
沈明倫過去聽了這種話，可能會覺得通體舒暢，現在卻只能苦笑。
“不是精進，也不算努力，只不過我現在實力差得太多，不是能登臺的狀態，所以才……明夏跟我不一樣，她現在的表演已經無可指摘。”
可如果要重回過去，系統再找上沈明倫，他還會不會接受，他還是會。
培育人的土壤還是一樣的，他還是那個卑鄙小人，根本不會改好。
只不過會更小心，在系統身上撈更多好處罷了。
那天在《快樂大冒險》的第二個單元結束後，系統就消失不見。
它說已經找到了下一個宿主，能是誰呢？
系統跟著他一直在節目裏，要找宿主的話，也只能是其他嘉賓。
系統說的，“單純”“簡單”的人，目標瞬間縮小了很多。
沈明倫猶疑地看著周應越，突然從兜裏拿出一盒簡易樂譜卡，從裏邊抽出一張幼兒兒歌曲譜，放到周應越面前。
“這個能唱一下嗎，我最近眼睛不太好，老是分不清這個到底是‘3’還是‘6’。”
這小事嘛，周應越隨口一唱。
沈明倫仰天長嘆，把卡收起來。
沒事了，雖然最近周應越大火，但系統沒有降臨在她身上。
進步不了一點。
沈明倫看著周應越車筐裏的外賣盒，量大得驚人。
“你這是要去哪，給你哥那邊送慰問品嗎？東西這麽多，不能開車去嗎？”
周應越搖頭，想起時間緊急，這就上車。
“不是，我是去送外賣啦！拜拜！”
周應越騎車的身影瞬間消失！
沈明倫沈默，這就是和天王巨星之間的區別嗎？
連他的家人私底下都堅持著平易近人，體驗生活的人設，他輸了確實不冤。
“加油。”沈明倫悠悠地說了一句，這就雙手插兜往前走。
沒一會，周應越又不知從哪竄出來，騎車到了他身側。
“嗨。”周應越歡快地打了個招呼。
但沈明倫沒走兩步路，周應越又失蹤，又是一聲招呼，又走。
於是這麽來回幾次，沈明倫覺得自己好像被當成了什麽游戲的刷新點，忍不住問。
“你真是在送外賣嗎，怎麽這麽快？”
“我動作就是很快的！”
周應越笑著把車停在路邊，這一次她手裏只剩下最後一件外賣。
沈明倫越走越不覺得不對，他們兩人一起走同一個商區，同一棟大樓，現在還上了同一個電梯。
“你也是要去……二十五樓？”沈明倫看著唯一發亮的電梯按鈕問。
“對啊！”周應越舉起手裏的外賣。
“咳，我也是。你知不知道，二十五樓是什麽地方？”不等周應越回答，沈明倫就搶答，還是強撐著帶著一點得意，“穹鳴學堂，他們的頭頭，影帝邵觀就是這個演技培訓公司的主理人。”
這可是沈明倫求爺爺告奶奶，托了不少關系才能進來旁聽。
畢竟不是邵觀點頭的人，都不能來。
電梯門打開，他們先看到的是一處室內盆景。
小橋流水，假山上有亭臺樓閣，在盆景旁邊就是前臺，看起來很有點風水講究。
前臺看著有人過來，當即笑著詢問：“您好，二位是？”
沈明倫頭上和周應越一樣都戴著一頂鴨舌帽，不過沈明倫是為了喬裝，周應越是怕曬。
沈明倫剛要脫下帽子，就見周應越腳步輕快地走了上去。
“你好，外賣，還有，我來找邵觀先生。”
周應越放下外賣，又從口袋裏拿出了邵觀給的名片。
沈明倫：！！！
“哎呀，”前臺接過名片，又仔細看了一下周應越的臉，認出是誰之後，驚喜地說，“周應越小姐！我超喜歡你的！能跟我合照一張嗎？！”
周應越不太好意思，抿著唇點了點頭。
於是這張合照拍下了周應越超緊張的表情！
不過沒關系，前臺一樣很開心。
她給周應越引路：“邵觀先生演技方面真的很厲害，說不定可以幫上您的忙！”
周應越連連擺手：“不不不，我就是來看看。”
剛走了兩步，周應越回過頭，像是想看沈明倫跟上沒有，結果對方直接把帽子拉低，走到前臺去登記去了。
沈明倫笑不出來，剛才他還在賣弄，結果人直接拿到直通卡了？
“你好，我來旁聽。”沈明倫咬牙切齒。
周應越被帶到一間階梯教室的後門處，這裏的座位大約只有二十個，但下方的舞臺卻很大。
前臺離開，周應越剛在後門站定，就看到了震驚的一幕。
舞臺正中央站著一名少女，她骨相極好，皮肉緊實，是非常適合上鏡的臉。
她站在空曠的舞臺上，虛空拿著一個什麽東西，好像在鋤地。
“今年可要長得好些，不然……”
她話還沒說完，就突然瞪大眼看著身旁，渾身顫抖，連忙把手裏的東西一扔，徑直跪在了前方。
“金先生！我，我還沒有把利息攢夠，不是說好了再緩兩天的嗎？！”
少女仰頭，滿臉悲痛，她像是聽到了“金先生”的回答，像是受到了極大的打擊，當即塌下脊背，痛哭流涕。
“可是我真的沒有錢！家裏已經一分錢都沒有了！”
在少女哭得抽搐的時候，一個青年快步登上舞臺，擋在少女面前！
“住手！別逼她！我是她家長輩，有什麽事沖我來！”
青年眼眶泛紅，嘴唇顫抖。
“一天打多少份工都行，只要不犯法，我……我去當陪酒的男模都成！”
青年和少女抱在一起，大聲哭嚎。
這時，又有一個少年上了臺，但他並沒有再說什麽，反而四肢著地，學著貓兒走路的姿勢，嘴裏喵喵叫著朝少女和青年的腳邊蹭了過去。
周應越：“……”
以前周應越也上過演技課，看過很多無實物表演，對抗性的，臨場發揮的，基本上這人演一部分，那邊有人根據自己的理解，又續演一部分，最後看看能把故事演成什麽樣子。
啊，這是從普通的種田文突變賣身文學，那個貓又是怎麽回事啊！
邵觀坐在最後一排，轉頭就能看到站在後門的周應越。
他穿著一件簡約的白色T恤，質地柔軟，貼在身上能看到清晰的胸肌輪廓和腹肌線條，下半身穿著一條淺色牛仔褲，褲腳微微彎起，露出一點清瘦的腳踝。
“進來。”
邵觀招手讓周應越坐到身邊，這才用手裏的筆點著手裏的打分表說。
“你們三個人，從第一個開始，分別說自己是在表演什麽。”
第一個少女舔著嘴唇，眼淚收放自如。
“我是在種田，家裏本來就負債，地主還漲了租，地主家的配房來收債，我就跪下苦苦求他。”
第二個青年聽完少女的話，臉上露出尬笑。
“我不太知道是地主家來收債，還以為是現代背景的欠債，身為長輩自然要一肩扛下債務，以我的姿色，很可能被發賣去一些特殊場所，所以加了那些臺詞。”
第三個少年擡手撓著脖子，臉上有點發紅。
“我覺得現場氣氛實在太激烈，我上去無非跟黑/道打起來，但我真的覺得這個情緒升級怪尷尬的，就，原地化貓，在地上走來走去，當個撫慰人心的過客，給他們的淒慘景況再描畫一筆。”
邵觀點頭，在打分表上畫了幾下，再擡起頭微笑道。
“不錯，你當貓這一步，讓原本就尷尬的一場戲，更是攀到了尷尬的頂峰。”
邵觀揮手，示意他們回座。
“這就是演技不到位，沒有正確傳達出自己的意圖造成的結果。”
“更重要的是，文化水平低下，只能想出這種劇情。”
“回去看書，上課，好好觀察生活，學做人。”
“下一組準備。”
舞臺上有幾個人上去開始清潔地板，方便下一組演員。
邵觀這才抽出時間和周應越說話。
“你來得有點晚。”
周應越才從那混雜了多個題材的戲裏拔出來，轉過頭看向邵觀：“我是送外賣順路過來的。”
邵觀沒想到自己只是隨口一問，能得到這樣意外的答案。
“……你確實是不同凡俗。”
周應越不好意思起來，害羞但明爽：“沒有啦！”
邵觀：“……”
邵觀想這人還真是有趣，想什麽都寫在臉上，而且……也太容易高興了吧！
“咳，我現在給你安排一個角色，等他們開演之後五分鐘，你就在前門把門打開，說來送外賣。”
周應越指著自己，十分震驚：“我去？可是他們在表演啊……”
邵觀笑著伸出手輕輕點了點周應越的帽子：“表演總有意外。”
五分鐘後，周應越站在前門，緊張地咽了幾口口水，將前門猛地打開！
前門是推拉門，被周應越這麽一拉，登時門縫一縮，又因為用力過猛，又彈了回去！
前門再次關上。
教室裏的人，不管臺上臺下都驚住了。
邵觀挑眉，這還真是意外。
沒過一會，前門又被人小心翼翼地打開。
黑發少女脫去了帽子，露出真容，那張容色驚人的臉肉眼可見的緊張。
“我我我我來送外賣！”
“我來送外賣”這四個字，被說得好像人被裝在顛簸的小車上抖著說出來的。
舞臺上人現在正在演什麽呢？
三英戰呂布。
這是一段非常緊張的動作戲，還包含了智鬥，以及用嘴互嗆！
他們罵聲不斷，氣勢如虹的時候！
有人來送外賣。
說他們此刻都靜止了也不是假的。
但其中一個人，也許是天選之才，他當即放下手中不存在的武器，兇惡的表情一變，笑呵呵地走到門口。
“哎呀來了啊，辛苦了啊。”
他轉過頭，對著舞臺上的人說。
“來來來，中場休息，這舞臺劇要排好，還是得先吃飽。”
這話一轉，就變成這是排戲，剛才那三英戰呂布，就是戲中戲而已。
那人還引導著周應越把不存在的外賣放到哪裏，說“謝謝”。
全程周應越就是一個僵硬，臉上還露出詭異的微笑。
看得配戲的人心裏毛毛的，一直在想，難道變成恐怖片了？
現在是這個氛圍嗎？
等周應越送完外賣，回到邵觀身邊坐下，還有一些學員回頭看來。
他們都認出是周應越，現在誰還沒看過《快樂大冒險》啊，就算沒看過，也看過周應越的一些驚人動圖，還有現在正蓬勃而起的一些……同人文！
邵觀看著重新坐下的周應越，舌頭舔了舔上牙。
本來邵觀的意思是，周應越可能是意識到有攝像頭，她必須扮演一個固定的角色，但她做不到，所以才會面對鏡頭僵硬不比，臉上還露出詭異微笑。
那麽演一個來送東西的外賣員，貼合她本身的情況，應該就沒關系。
但現在看來，她是純粹的，無法與其他進行表演的人搭戲。一旦她知道是在演戲，就不行了。
“抱歉，是我不知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。”邵觀輕聲說道。
周應越卻沒什麽意外：“我以前的老師都是這麽說的。因為‘我’是‘我’，我只是我自己，沒辦法體會和代入別人。”
這就是主觀意識極其強烈。
她根本不能想象變成別人，她只能是她自己。
邵觀點頭：“某種程度來說，你是藝術家了。”
之前他安排戲份時，周應越眼神清澈地看著他，他還以為周應越應該懂了點什麽。
現在看來，嗎嘍聽人說話的眼神，也是這麽清澈的。
周應越突然察覺到一股視線，她側頭看去，就看到沈明倫坐在不遠處，正從帽檐底下偷偷摸摸看她。
周應越一揮手，他立刻把帽子拉下來，裝作聚精會神。
等到下課的時候，邵觀和周應越說。
“你留一下。”
周應越便坐在位子上，只是學員們雖然出去了，但都沒走，而是在廁所或者走廊上流連。
“你們幹嘛不走？”沈明倫鬼鬼祟祟地遮著臉問。
學員打量了他一眼：“你不也沒走嗎？告訴你，想跟應越妹妹合照的話，要排隊！”
“……你們是為了周應越？”沈明倫楞了一下，“可她演成那樣……”
“得啦，少秀你的優越感！應越妹妹的短板看過節目的人都知道，但不妨礙我們喜歡她！”學員語氣漸漸狂熱，“又厲害又好看，還是天生的諧星！我甚至給她常駐《快樂大冒險》發起了投票！”
沈明倫看著那間空出來的教室，眉頭卻皺了起來。
“抱歉，我原本以為我可以幫上忙，但沒想到你是這樣的情況。”邵觀再次向周應越道歉。
這次聲音變大，教室裏沒人，他說話也不用擔心別人聽見，也許會刺傷周應越的自尊心。
“沒事啊，我本來也就是來看看的，你原本給我名片的時候……我覺得你在割肉飼鷹。”
周應越說出這話，讓邵觀忍不住捂住嘴。
這人怎麽這樣啊，總能冷不丁說點什麽惹人笑的話，害他要道歉的氛圍都瞬間煙消雲散。
“那你是真的想開了？”邵觀又問。
“早就想開了，以前只是看到一張照片，”周應越用自己的手指對著前方，比劃出一個相框的形狀，“媽媽彈鋼琴，爸爸和哥哥拉小提琴，我在旁邊笑。”
“小孩子嘛，一定會受到家庭影響，我只是覺得，家裏大家都有，我也要有。所以才一頭熱紮進去，什麽都學，什麽都學不會。仔細一想，我其實也沒什麽興趣，但喜歡看他們表演。”
“今天來，真就好奇加湊熱鬧啦。”
周應越笑嘻嘻地說。
“那你現在有什麽喜歡的東西了嗎？”邵觀問。
周應越歪頭想了想：“嗯……我還挺喜歡去拍《快樂大冒險》的。”
邵觀支著下顎，突然開口道：“國外也有許多冒險類節目哦，也有獎金。”
周應越眼睛發亮：“邵觀先生，你人真好！”
邵觀失笑：“這就算好人？我……其實很久以前，還沒有拿獎的時候，你雙親籌拍的那部電影，曾經找過我。我那時候一點名氣也沒有，只跟你母親合拍過一部電影，我是裏邊的第十號配角吧，她卻說我不錯。”
邵觀滿是懷念地想起那位優雅堅毅的女士，隨後正色道。
“我在國外的時候，聽說……坑害你們家的那些合夥人，有的已經回國，就差抓住他們。”
得到消息的周應越一楞，隨後對邵觀鄭重點頭。
“謝謝你。”
但這有什麽好謝的呢？
邵觀這一次，真情實感地笑了。
-
周應越和邵觀出教室的時候，立馬被一些學員圍上。
知道周應越拍照容易緊張，就讓周應越隨便找個舒服的站姿，他們會自己抓準時機跳入鏡頭！
這也算是新型合照法了！
獲得周應越準許後，他們紛紛把照片發到了超話裏，原來都是合格的追星人！
“應越妹妹！求求你在錄完《快樂大冒險》之後，不要再也不上電視！以後要還有這類節目，你一定要積極報名啊！不，不報名也行，我們都會去推薦的！”
粉絲狂熱地哀求！
邵觀把周應越從人堆裏拎出來，出言打斷。
“好了好了，別煩人家，自己演成那樣，還好意思給客人提要求。”
周應越進了電梯後，對邵觀道。
“我會和我哥說的。”
邵觀笑著擺擺手，等電梯關上後，又回憶著周應越清澈的眼神，又忍不住笑出聲來。
“怪可愛的。”
“是吧？”有學員出聲附和。
邵觀轉過頭，就見幾個學員笑得賤兮兮地舉起手機，手機屏幕上是他們和周應越的合照，還有一篇篇文檔。
“邵觀老師~其實呢~網上還有你和應越妹妹的cp文呢，不過你們是中式克蘇魯世界觀，結局都不怎麽好哦~想看嗎~”
邵觀擡手把手機擋開，一臉淡定：“我是個會自己使用手機的成年人，想看什麽自己會找來看。”
學員們：“切！”沒意思。
等邵觀回了自己的辦公室，坐下打開手機，還真搜索起《快樂大冒險》的cp文來。
他越看越是皺眉，神情越發嚴肅。
怎麽回事，為什麽寫周應越x邵觀的cp文數量……比別人的少這麽多！
-
“周應越。”
周應越出大樓時，看到了等在大樓門口的沈明倫。
“嗨。”周應越又是一揮手，在沈明倫眼裏就跟什麽很愛打招呼的動畫角色似的。
“影帝是在給你介紹工作嗎？”沈明倫直入主題，他已經知道了，跟周家人說話，最好把話說清楚些。
“啊？什麽工作？”周應越想起邵觀說的話，“你說國外也有大冒險節目嗎？那得我自己報名吧，還不知道能不能報上呢。”
沈明倫本來以為周應越關系這麽硬，連邵觀都單獨給她開小竈，讓她去穹鳴學堂，肯定還要給點什麽，結果就這？
沈明倫打量著周應越，得，她又不會撒謊。
“沒事了，我留在這裏，就是問一問，演藝圈果然沒有捷徑。”
沈明倫還要繼續去練習，流量轉瞬即逝，再過幾個月，那些人說不定都以為他退圈了。
該死的系統！
“雖然不知道你們用不用得上，但要是你親近的明星有誰最近舉止不正常，可能是被什麽邪惡的東西附身了。記得別答應那個東西的任何條件，時間長了，它會走的。”
“因為……它最終想要的是，”沈明倫拍拍自己的胸口，“人的身體。”
周應越看著沈明倫的背影，覺著……他舉止很不正常，這就是被邪惡附身的樣子嗎？！
晚上七點半。
周應越在家裏的沙發上坐著，邊看電視邊等周少白回家。
她面前還放著一本小冊子，那是總導演發給她的，說是下個單元的提示。
說好了等今天周少白有空回來，大家一起看，一起商量對策的，怎麽還沒回來？
玄關處傳來開門的聲音，周應越擡頭看去，就見周少白一臉慘白地走了進來。
雖然她經常見到周少白被吸幹精氣的模樣，但今天這麽幹的樣子，也是少見。
“挨罵了？”周應越第一反應是這個。
周少白強扯起一抹微笑，將背包放下，去洗了手。
“要吃什麽？哥給你做。”
“隨便，我自己煮泡面也行，你累就先去休息嘛。”周應越看著桌上的小冊子，心想要事還是等明天再說吧。
“沒事，哥一點不累。”周少白笑著開冰箱，把食材拿出來，動作利落地處理。
周應越就走到廚房門口，對著裏邊說道。
“今天，我聽到一個好消息。”
周少白手一停，他轉頭微笑說：“是嗎？那很好啊！”
看周應越一直目不轉睛盯著他，周少白放下菜刀，緊張地舔了舔唇。
“哥其實……也有一個消息要跟你說。”
周應越立刻認真起來，周少白深吸一口氣，擡手錘了錘自己的胸口，這淒婉的氣氛做得很足。
“哥，怕是得病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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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明倫雙眼緊閉, 就這麽仰面倒在草地上。
他臉色蒼白，唇色發青，要說他是猝死也有可能。
周應越倒抽一口冷氣, 連忙近前, 這就立刻把右手高高舉起。
但下一刻，周應越有把手放下。
差點當成周少白處理, 拍兩下就好, 忘了別人不一樣，經不起這麽造。
不知道是不是弱小的動物容易察覺危險, 沈明倫在差點要死的時候，眼皮微顫，本能地醒了過來。
“你……”
沈明倫眨著眼睛，對著搖晃的天光看了好一會，才認出眼前這個蹲在一旁的少女是誰。
“做夢這兩兄妹也沒放過我啊……”
沈明倫又緩緩閉上眼，剛想翻個身繼續睡，下一刻卻像被人用針紮了屁股一樣，一下跳了起來！
“周應越！”
沈明倫轉頭就跑，但因為腿軟，剛跑一步, 就膝蓋一軟磕在了地上。
周應越一把將他扯起來，一臉擔心, 語氣卻很惡霸：“你沒事吧，跑什麽跑？！”
沈明倫磕磕巴巴：“是, 是啊, 我, 我跑什麽呢？”
沈明倫擡頭看天，青天白日的, 什麽也不會發生。
沒有噩夢，也沒有奇跡。
沈明倫看著身邊的周應越，突然嘴角下撇，竟是忍不住哭了起來。
“現在你們滿意了吧！”
周應越：“啊？”
沈明倫邊哭，邊用衣袖擦眼淚，悲痛萬分：“我現在真不行，你哥一定在看我笑話！”
周應越：“啊？”
人一旦哭出聲，釋放起情緒，腦子就是一片混亂，有什麽說什麽。
“我現在不敢去試鏡，因為試鏡一定失敗，錄音棚唱兩句就破音，跟別人對視一眼，都怕別人看出我演技差得要死，我這個樣子，還怎麽跟你哥爭！我說不定連你也比……可能還行。”
沈明倫哭哭啼啼，周應越是一句也沒聽懂。
事不過三，周應越聽不懂就放棄聽懂，她站起身，兩步跨過綠化帶，這就要推著車走。
“對面有家醫院，你不舒服可以去看看。”
周應越指著馬路對面的精神學科專精的醫院，禮貌一笑。
這話傷害性不高，侮辱性極強。
沈明倫當下跳過綠化帶，一臉認真地說：“我沒病！我沒發瘋！”
周應越又是淺淺一笑，更禮貌了。
“不然我給沈明夏通知一聲吧，你突然倒在這裏，還是不太好。”
何止不太好，不只身體狀況，人都癲起來了。
“我，我真的沒事，我就是快三天沒睡，每天都在練習，剛才出來買咖啡，但實在太困，這才躺在那睡一會。”
沈明夏大力擦著眼睛，挺起胸膛，力求一個精神健碩。
“所以，你別跟我妹說。”
周應越豎起大拇指，大感敬佩：“不愧是演藝圈前輩，原來私底下還在不斷精進自己。”
沈明倫過去聽了這種話，可能會覺得通體舒暢，現在卻只能苦笑。
“不是精進，也不算努力，只不過我現在實力差得太多，不是能登臺的狀態，所以才……明夏跟我不一樣，她現在的表演已經無可指摘。”
可如果要重回過去，系統再找上沈明倫，他還會不會接受，他還是會。
培育人的土壤還是一樣的，他還是那個卑鄙小人，根本不會改好。
只不過會更小心，在系統身上撈更多好處罷了。
那天在《快樂大冒險》的第二個單元結束後，系統就消失不見。
它說已經找到了下一個宿主，能是誰呢？
系統跟著他一直在節目裏，要找宿主的話，也只能是其他嘉賓。
系統說的，“單純”“簡單”的人，目標瞬間縮小了很多。
沈明倫猶疑地看著周應越，突然從兜裏拿出一盒簡易樂譜卡，從裏邊抽出一張幼兒兒歌曲譜，放到周應越面前。
“這個能唱一下嗎，我最近眼睛不太好，老是分不清這個到底是‘3’還是‘6’。”
這小事嘛，周應越隨口一唱。
沈明倫仰天長嘆，把卡收起來。
沒事了，雖然最近周應越大火，但系統沒有降臨在她身上。
進步不了一點。
沈明倫看著周應越車筐裏的外賣盒，量大得驚人。
“你這是要去哪，給你哥那邊送慰問品嗎？東西這麽多，不能開車去嗎？”
周應越搖頭，想起時間緊急，這就上車。
“不是，我是去送外賣啦！拜拜！”
周應越騎車的身影瞬間消失！
沈明倫沈默，這就是和天王巨星之間的區別嗎？
連他的家人私底下都堅持著平易近人，體驗生活的人設，他輸了確實不冤。
“加油。”沈明倫悠悠地說了一句，這就雙手插兜往前走。
沒一會，周應越又不知從哪竄出來，騎車到了他身側。
“嗨。”周應越歡快地打了個招呼。
但沈明倫沒走兩步路，周應越又失蹤，又是一聲招呼，又走。
於是這麽來回幾次，沈明倫覺得自己好像被當成了什麽游戲的刷新點，忍不住問。
“你真是在送外賣嗎，怎麽這麽快？”
“我動作就是很快的！”
周應越笑著把車停在路邊，這一次她手裏只剩下最後一件外賣。
沈明倫越走越不覺得不對，他們兩人一起走同一個商區，同一棟大樓，現在還上了同一個電梯。
“你也是要去……二十五樓？”沈明倫看著唯一發亮的電梯按鈕問。
“對啊！”周應越舉起手裏的外賣。
“咳，我也是。你知不知道，二十五樓是什麽地方？”不等周應越回答，沈明倫就搶答，還是強撐著帶著一點得意，“穹鳴學堂，他們的頭頭，影帝邵觀就是這個演技培訓公司的主理人。”
這可是沈明倫求爺爺告奶奶，托了不少關系才能進來旁聽。
畢竟不是邵觀點頭的人，都不能來。
電梯門打開，他們先看到的是一處室內盆景。
小橋流水，假山上有亭臺樓閣，在盆景旁邊就是前臺，看起來很有點風水講究。
前臺看著有人過來，當即笑著詢問：“您好，二位是？”
沈明倫頭上和周應越一樣都戴著一頂鴨舌帽，不過沈明倫是為了喬裝，周應越是怕曬。
沈明倫剛要脫下帽子，就見周應越腳步輕快地走了上去。
“你好，外賣，還有，我來找邵觀先生。”
周應越放下外賣，又從口袋裏拿出了邵觀給的名片。
沈明倫：！！！
“哎呀，”前臺接過名片，又仔細看了一下周應越的臉，認出是誰之後，驚喜地說，“周應越小姐！我超喜歡你的！能跟我合照一張嗎？！”
周應越不太好意思，抿著唇點了點頭。
於是這張合照拍下了周應越超緊張的表情！
不過沒關系，前臺一樣很開心。
她給周應越引路：“邵觀先生演技方面真的很厲害，說不定可以幫上您的忙！”
周應越連連擺手：“不不不，我就是來看看。”
剛走了兩步，周應越回過頭，像是想看沈明倫跟上沒有，結果對方直接把帽子拉低，走到前臺去登記去了。
沈明倫笑不出來，剛才他還在賣弄，結果人直接拿到直通卡了？
“你好，我來旁聽。”沈明倫咬牙切齒。
周應越被帶到一間階梯教室的後門處，這裏的座位大約只有二十個，但下方的舞臺卻很大。
前臺離開，周應越剛在後門站定，就看到了震驚的一幕。
舞臺正中央站著一名少女，她骨相極好，皮肉緊實，是非常適合上鏡的臉。
她站在空曠的舞臺上，虛空拿著一個什麽東西，好像在鋤地。
“今年可要長得好些，不然……”
她話還沒說完，就突然瞪大眼看著身旁，渾身顫抖，連忙把手裏的東西一扔，徑直跪在了前方。
“金先生！我，我還沒有把利息攢夠，不是說好了再緩兩天的嗎？！”
少女仰頭，滿臉悲痛，她像是聽到了“金先生”的回答，像是受到了極大的打擊，當即塌下脊背，痛哭流涕。
“可是我真的沒有錢！家裏已經一分錢都沒有了！”
在少女哭得抽搐的時候，一個青年快步登上舞臺，擋在少女面前！
“住手！別逼她！我是她家長輩，有什麽事沖我來！”
青年眼眶泛紅，嘴唇顫抖。
“一天打多少份工都行，只要不犯法，我……我去當陪酒的男模都成！”
青年和少女抱在一起，大聲哭嚎。
這時，又有一個少年上了臺，但他並沒有再說什麽，反而四肢著地，學著貓兒走路的姿勢，嘴裏喵喵叫著朝少女和青年的腳邊蹭了過去。
周應越：“……”
以前周應越也上過演技課，看過很多無實物表演，對抗性的，臨場發揮的，基本上這人演一部分，那邊有人根據自己的理解，又續演一部分，最後看看能把故事演成什麽樣子。
啊，這是從普通的種田文突變賣身文學，那個貓又是怎麽回事啊！
邵觀坐在最後一排，轉頭就能看到站在後門的周應越。
他穿著一件簡約的白色T恤，質地柔軟，貼在身上能看到清晰的胸肌輪廓和腹肌線條，下半身穿著一條淺色牛仔褲，褲腳微微彎起，露出一點清瘦的腳踝。
“進來。”
邵觀招手讓周應越坐到身邊，這才用手裏的筆點著手裏的打分表說。
“你們三個人，從第一個開始，分別說自己是在表演什麽。”
第一個少女舔著嘴唇，眼淚收放自如。
“我是在種田，家裏本來就負債，地主還漲了租，地主家的配房來收債，我就跪下苦苦求他。”
第二個青年聽完少女的話，臉上露出尬笑。
“我不太知道是地主家來收債，還以為是現代背景的欠債，身為長輩自然要一肩扛下債務，以我的姿色，很可能被發賣去一些特殊場所，所以加了那些臺詞。”
第三個少年擡手撓著脖子，臉上有點發紅。
“我覺得現場氣氛實在太激烈，我上去無非跟黑/道打起來，但我真的覺得這個情緒升級怪尷尬的，就，原地化貓，在地上走來走去，當個撫慰人心的過客，給他們的淒慘景況再描畫一筆。”
邵觀點頭，在打分表上畫了幾下，再擡起頭微笑道。
“不錯，你當貓這一步，讓原本就尷尬的一場戲，更是攀到了尷尬的頂峰。”
邵觀揮手，示意他們回座。
“這就是演技不到位，沒有正確傳達出自己的意圖造成的結果。”
“更重要的是，文化水平低下，只能想出這種劇情。”
“回去看書，上課，好好觀察生活，學做人。”
“下一組準備。”
舞臺上有幾個人上去開始清潔地板，方便下一組演員。
邵觀這才抽出時間和周應越說話。
“你來得有點晚。”
周應越才從那混雜了多個題材的戲裏拔出來，轉過頭看向邵觀：“我是送外賣順路過來的。”
邵觀沒想到自己只是隨口一問，能得到這樣意外的答案。
“……你確實是不同凡俗。”
周應越不好意思起來，害羞但明爽：“沒有啦！”
邵觀：“……”
邵觀想這人還真是有趣，想什麽都寫在臉上，而且……也太容易高興了吧！
“咳，我現在給你安排一個角色，等他們開演之後五分鐘，你就在前門把門打開，說來送外賣。”
周應越指著自己，十分震驚：“我去？可是他們在表演啊……”
邵觀笑著伸出手輕輕點了點周應越的帽子：“表演總有意外。”
五分鐘後，周應越站在前門，緊張地咽了幾口口水，將前門猛地打開！
前門是推拉門，被周應越這麽一拉，登時門縫一縮，又因為用力過猛，又彈了回去！
前門再次關上。
教室裏的人，不管臺上臺下都驚住了。
邵觀挑眉，這還真是意外。
沒過一會，前門又被人小心翼翼地打開。
黑發少女脫去了帽子，露出真容，那張容色驚人的臉肉眼可見的緊張。
“我我我我來送外賣！”
“我來送外賣”這四個字，被說得好像人被裝在顛簸的小車上抖著說出來的。
舞臺上人現在正在演什麽呢？
三英戰呂布。
這是一段非常緊張的動作戲，還包含了智鬥，以及用嘴互嗆！
他們罵聲不斷，氣勢如虹的時候！
有人來送外賣。
說他們此刻都靜止了也不是假的。
但其中一個人，也許是天選之才，他當即放下手中不存在的武器，兇惡的表情一變，笑呵呵地走到門口。
“哎呀來了啊，辛苦了啊。”
他轉過頭，對著舞臺上的人說。
“來來來，中場休息，這舞臺劇要排好，還是得先吃飽。”
這話一轉，就變成這是排戲，剛才那三英戰呂布，就是戲中戲而已。
那人還引導著周應越把不存在的外賣放到哪裏，說“謝謝”。
全程周應越就是一個僵硬，臉上還露出詭異的微笑。
看得配戲的人心裏毛毛的，一直在想，難道變成恐怖片了？
現在是這個氛圍嗎？
等周應越送完外賣，回到邵觀身邊坐下，還有一些學員回頭看來。
他們都認出是周應越，現在誰還沒看過《快樂大冒險》啊，就算沒看過，也看過周應越的一些驚人動圖，還有現在正蓬勃而起的一些……同人文！
邵觀看著重新坐下的周應越，舌頭舔了舔上牙。
本來邵觀的意思是，周應越可能是意識到有攝像頭，她必須扮演一個固定的角色，但她做不到，所以才會面對鏡頭僵硬不比，臉上還露出詭異微笑。
那麽演一個來送東西的外賣員，貼合她本身的情況，應該就沒關系。
但現在看來，她是純粹的，無法與其他進行表演的人搭戲。一旦她知道是在演戲，就不行了。
“抱歉，是我不知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。”邵觀輕聲說道。
周應越卻沒什麽意外：“我以前的老師都是這麽說的。因為‘我’是‘我’，我只是我自己，沒辦法體會和代入別人。”
這就是主觀意識極其強烈。
她根本不能想象變成別人，她只能是她自己。
邵觀點頭：“某種程度來說，你是藝術家了。”
之前他安排戲份時，周應越眼神清澈地看著他，他還以為周應越應該懂了點什麽。
現在看來，嗎嘍聽人說話的眼神，也是這麽清澈的。
周應越突然察覺到一股視線，她側頭看去，就看到沈明倫坐在不遠處，正從帽檐底下偷偷摸摸看她。
周應越一揮手，他立刻把帽子拉下來，裝作聚精會神。
等到下課的時候，邵觀和周應越說。
“你留一下。”
周應越便坐在位子上，只是學員們雖然出去了，但都沒走，而是在廁所或者走廊上流連。
“你們幹嘛不走？”沈明倫鬼鬼祟祟地遮著臉問。
學員打量了他一眼：“你不也沒走嗎？告訴你，想跟應越妹妹合照的話，要排隊！”
“……你們是為了周應越？”沈明倫楞了一下，“可她演成那樣……”
“得啦，少秀你的優越感！應越妹妹的短板看過節目的人都知道，但不妨礙我們喜歡她！”學員語氣漸漸狂熱，“又厲害又好看，還是天生的諧星！我甚至給她常駐《快樂大冒險》發起了投票！”
沈明倫看著那間空出來的教室，眉頭卻皺了起來。
“抱歉，我原本以為我可以幫上忙，但沒想到你是這樣的情況。”邵觀再次向周應越道歉。
這次聲音變大，教室裏沒人，他說話也不用擔心別人聽見，也許會刺傷周應越的自尊心。
“沒事啊，我本來也就是來看看的，你原本給我名片的時候……我覺得你在割肉飼鷹。”
周應越說出這話，讓邵觀忍不住捂住嘴。
這人怎麽這樣啊，總能冷不丁說點什麽惹人笑的話，害他要道歉的氛圍都瞬間煙消雲散。
“那你是真的想開了？”邵觀又問。
“早就想開了，以前只是看到一張照片，”周應越用自己的手指對著前方，比劃出一個相框的形狀，“媽媽彈鋼琴，爸爸和哥哥拉小提琴，我在旁邊笑。”
“小孩子嘛，一定會受到家庭影響，我只是覺得，家裏大家都有，我也要有。所以才一頭熱紮進去，什麽都學，什麽都學不會。仔細一想，我其實也沒什麽興趣，但喜歡看他們表演。”
“今天來，真就好奇加湊熱鬧啦。”
周應越笑嘻嘻地說。
“那你現在有什麽喜歡的東西了嗎？”邵觀問。
周應越歪頭想了想：“嗯……我還挺喜歡去拍《快樂大冒險》的。”
邵觀支著下顎，突然開口道：“國外也有許多冒險類節目哦，也有獎金。”
周應越眼睛發亮：“邵觀先生，你人真好！”
邵觀失笑：“這就算好人？我……其實很久以前，還沒有拿獎的時候，你雙親籌拍的那部電影，曾經找過我。我那時候一點名氣也沒有，只跟你母親合拍過一部電影，我是裏邊的第十號配角吧，她卻說我不錯。”
邵觀滿是懷念地想起那位優雅堅毅的女士，隨後正色道。
“我在國外的時候，聽說……坑害你們家的那些合夥人，有的已經回國，就差抓住他們。”
得到消息的周應越一楞，隨後對邵觀鄭重點頭。
“謝謝你。”
但這有什麽好謝的呢？
邵觀這一次，真情實感地笑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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周應越和邵觀出教室的時候，立馬被一些學員圍上。
知道周應越拍照容易緊張，就讓周應越隨便找個舒服的站姿，他們會自己抓準時機跳入鏡頭！
這也算是新型合照法了！
獲得周應越準許後，他們紛紛把照片發到了超話裏，原來都是合格的追星人！
“應越妹妹！求求你在錄完《快樂大冒險》之後，不要再也不上電視！以後要還有這類節目，你一定要積極報名啊！不，不報名也行，我們都會去推薦的！”
粉絲狂熱地哀求！
邵觀把周應越從人堆裏拎出來，出言打斷。
“好了好了，別煩人家，自己演成那樣，還好意思給客人提要求。”
周應越進了電梯後，對邵觀道。
“我會和我哥說的。”
邵觀笑著擺擺手，等電梯關上後，又回憶著周應越清澈的眼神，又忍不住笑出聲來。
“怪可愛的。”
“是吧？”有學員出聲附和。
邵觀轉過頭，就見幾個學員笑得賤兮兮地舉起手機，手機屏幕上是他們和周應越的合照，還有一篇篇文檔。
“邵觀老師~其實呢~網上還有你和應越妹妹的cp文呢，不過你們是中式克蘇魯世界觀，結局都不怎麽好哦~想看嗎~”
邵觀擡手把手機擋開，一臉淡定：“我是個會自己使用手機的成年人，想看什麽自己會找來看。”
學員們：“切！”沒意思。
等邵觀回了自己的辦公室，坐下打開手機，還真搜索起《快樂大冒險》的cp文來。
他越看越是皺眉，神情越發嚴肅。
怎麽回事，為什麽寫周應越x邵觀的cp文數量……比別人的少這麽多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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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周應越。”
周應越出大樓時，看到了等在大樓門口的沈明倫。
“嗨。”周應越又是一揮手，在沈明倫眼裏就跟什麽很愛打招呼的動畫角色似的。
“影帝是在給你介紹工作嗎？”沈明倫直入主題，他已經知道了，跟周家人說話，最好把話說清楚些。
“啊？什麽工作？”周應越想起邵觀說的話，“你說國外也有大冒險節目嗎？那得我自己報名吧，還不知道能不能報上呢。”
沈明倫本來以為周應越關系這麽硬，連邵觀都單獨給她開小竈，讓她去穹鳴學堂，肯定還要給點什麽，結果就這？
沈明倫打量著周應越，得，她又不會撒謊。
“沒事了，我留在這裏，就是問一問，演藝圈果然沒有捷徑。”
沈明倫還要繼續去練習，流量轉瞬即逝，再過幾個月，那些人說不定都以為他退圈了。
該死的系統！
“雖然不知道你們用不用得上，但要是你親近的明星有誰最近舉止不正常，可能是被什麽邪惡的東西附身了。記得別答應那個東西的任何條件，時間長了，它會走的。”
“因為……它最終想要的是，”沈明倫拍拍自己的胸口，“人的身體。”
周應越看著沈明倫的背影，覺著……他舉止很不正常，這就是被邪惡附身的樣子嗎？！
晚上七點半。
周應越在家裏的沙發上坐著，邊看電視邊等周少白回家。
她面前還放著一本小冊子，那是總導演發給她的，說是下個單元的提示。
說好了等今天周少白有空回來，大家一起看，一起商量對策的，怎麽還沒回來？
玄關處傳來開門的聲音，周應越擡頭看去，就見周少白一臉慘白地走了進來。
雖然她經常見到周少白被吸幹精氣的模樣，但今天這麽幹的樣子，也是少見。
“挨罵了？”周應越第一反應是這個。
周少白強扯起一抹微笑，將背包放下，去洗了手。
“要吃什麽？哥給你做。”
“隨便，我自己煮泡面也行，你累就先去休息嘛。”周應越看著桌上的小冊子，心想要事還是等明天再說吧。
“沒事，哥一點不累。”周少白笑著開冰箱，把食材拿出來，動作利落地處理。
周應越就走到廚房門口，對著裏邊說道。
“今天，我聽到一個好消息。”
周少白手一停，他轉頭微笑說：“是嗎？那很好啊！”
看周應越一直目不轉睛盯著他，周少白放下菜刀，緊張地舔了舔唇。
“哥其實……也有一個消息要跟你說。”
周應越立刻認真起來，周少白深吸一口氣，擡手錘了錘自己的胸口，這淒婉的氣氛做得很足。
“哥，怕是得病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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